对此,李渔老先生便有专论。他说:过去相女子者,有简便要诀云:“上看头,下看脚。”似二语可概通身矣。予怪其最要一着,全为提起。两手十指,为一生巧拙之关,百岁荣枯所系,相女者首重在此,何以略而去之?且无论手嫩者必聪,指尖者多慧,臂丰而腕厚者,必享珠围翠绕之荣。即以现在所需而论之,手以挥弦,使其指节雷雷,几类弯弓之决拾;手以品箫,如其臂形攘攘,几同伐竹之斧斤;抱枕携衾,观之兴索;捧卮进酒,受着眉攒,亦大失开门见山之初着矣。以老夫子所见,女人的手臂纤指,衡量是否美女很重要的一项指标呢。 上面所说的元代诗人张劭在《咏美人臂》一诗中说:“半卷鲛销露未全,侧拈萎镜势应偏。横添枕上香抛玉,屈倚腮边藕放莲。金钏光笼妆阁晓,丹砂密护守宫年。柔情只许仙郎借,啮后缠绵印宛然。”写美人玉臂横陈于捍枕,屈倚腮边,与情郎相会,为其拥吻,齿印斑斑之态。试想想,美人睡于帐中,玉臂如香藕,两情两依,风情万种,喜不自禁,以至以齿相衔,多么令人遐思!前清词人陈玉琪在《沁园春》一词的上半阕中对玉臂这样呤到:“截玉为肪,镂香袭藕,何福相将。欹两两勾来,团圆可喜,双双舞去,宛转如翔。露为添妆,擎因刺绣,翠袖何曾惯许藏?更深后,便移来代枕,稳衬檀郎。... ”美人的玉臂好似移植来的玉和藕做成的。双臂相拥胸前,则如欢喜佛,如鸟儿一双,在飞舞,在翱翔。春夜欢会,伉俪情深,以臂带枕,陪伴檀郎酣睡,该是多么亲热的情景呵!另一个前清诗人杨葆光在诗中对玉臂是这样描绘的:“何曾小字印绸缪,试提灯前乍解羞。雪藕两弯文锦护,香罗双袖啮痕留。合欢珍重将纱系,连理都应替枕柔。别后无端怜瘦影,微松条脱倚床头。”两只玉臂如两只雪藕,被双袖所遮处,啮痕斑斑,那是爱神之吻。两下云雨欢会之后,情郎已酣睡,美人也慵倦地将其玉臂作为情郎的柔枕。情郎去了,只留下美人孤单的身影,美人光滑滑的玉臂倚靠床头,把玉手将香腮轻抚。不似沉思,胜似沉思;不是懊恼,胜似懊恼,空留得些许惆怅呵。
《红楼梦》中贾宝玉曾为薛宝钗那雪白的一段酥臂着迷发过呆。薛宝钗最终能够在不动声色中战胜林黛玉,而完成与贾宝玉的结合,除了她的聪颖之外,那就是她如玉的肌肤。看第四回一出场,就这样写到:“乳名宝钗,生得肌骨莹润,举止娴雅,”因而获得了贾府上下的喜欢。“不想如今忽然来了一个薛宝钗,年纪虽大不多,然品格端方,容貌美丽,人人都说黛玉不及。就是小丫头们,亦多和宝钗亲近。”一次,宝玉要看宝钗戴在手腕上的香串子,宝钗无奈,只得褪下衣袖。这一褪,使得贾宝玉神不守舍、心猿意马——原来宝钗生得肌肤丰泽,一时褪不下来。宝玉在旁边看着雪白的胳膊,不觉动了羡慕之心,暗暗想道:“这个膀子,若长在林姑娘身上,或者还得摸一摸;偏长在她身上,正是恨我没福。”忽然想起“金玉”一事来,再看看宝钗形容,只见脸若银盆,眼同水杏;唇不点而含丹,眉不画而横翠; 比黛玉另具一种妩媚风流;不觉又呆了。就这样三呆两呆之间,成就了“金玉良缘”。
无独有偶,今人贾平凹也演绎了因一位姑娘好看的玉臂而喜结良缘的事。《贾平凹之迷》一书第五章这样描写:贾平凹在西安乘坐三路公汽时,看见一位俊俏姑娘,玉色的双臂“V”型地交叉在小腹前,手里长长地吊着一个黑色人造革手袋,看着看着情不由己地一颤一颤地动了心,只好呆呆地凝望着她那双玉臂,心里思忖:三百多万人口的大都市,美女如云,他什么样的绝色没见过,都常报以冷漠,可今日怎么就神魔附体了?一双玉臂怎就将他度量美的最高旗帜砍落了下来?它吸引得他神魂颠倒起来,原来那胳膊,肌理匀匀地延伸下去,勾出两条柔曼的曲线。这位姑娘就是丹凤县剧团的女演员韩俊芳,凭她那一双玉臂的魅力,征服了贾平凹。后来两人经过了恋爱的起、承、转、合,终于成为了夫妻,有人戏称其为“臂缘”。
有人说:“舞蹈女演员的一双玉臂,就是她们的翅膀。”舒展飘舞时,翩若惊鸿,轻如飞燕,能创造出多少动态的艺术之美呵!