48.王先珍的长寿密码

九子溪水

王 先 珍 的 长 寿 密 码

                   讲述：王先珍  整理：杨惠莉   摄影：王贤银

    远安和宜昌交界的地方有个叫远宜的村子，1929年3月，王先珍出生在那里。群山连绵，偏是偏得很，交通也不便。倘在和平时期这些因素会直接制约当地经济的发展，但在动乱年代，却又有另一番好处。

                                山里岁月长

    日本鬼子打进来的时候，一路所过，奸淫妇女，烧杀抢掠，无恶不作。沮河沿岸人家纷纷逃进山里。她父亲是个热情人，家里接纳了数不清过往的客人。

    赶走日本侵略者后，国民党的部队来了，老百姓仍然遭殃，喂的猪喂的鸡都被抢去吃了。没办法，只好背到山里藏起来，她家又成了南来北往落脚的店子。

    共产党的队伍从山里来，她从小帮忙做军鞋。拿笋壳子做鞋底，破了的衣襟先做鞋帮，鞋底穿烂了，鞋帮拆下来再做鞋底。

    那时候物质极为贫乏，一件衣裳三个衫：买来是绿色的，破了补，补了破，花花绿绿实在看不过眼，就拿幻橡树叶子加芝麻杆子煮成灰色，植物着色不牢，洗一次掉一次，叫掉灰布衫，再破再补，又是花花绿绿看不过眼，就用黄荆条子和刺条子树再煮成黑色，叫皂巾布衫。一件衣服直到纤维破败，仅剩腋下，两摆尚有完整布片，实在补缀不了时才拿来做鞋袜。有军鞋任务的时候，自己打赤脚，那些布片也要优先考虑军鞋。

    也打草鞋。稻草料打的是湿鞋，棕布条打的是干鞋。若是时机对，拿桐油在外泥一层，里面用菜油荡一荡，就成了套鞋，下雨穿不漏雨水。有讲究人，在鞋底订上三个牛码子，就更耐穿了。

    解放后国家也困难。百姓交公粮留余粮，还要交马料。马料就是把包谷煮熟，晒干，再上交。有人想不通，人都吃不饱，哪有马料交？王家人不这样看，马是国家财产，马料当然要晒干上交。

    五尺布缝两件衣服。她家一个夹袄穿了三代人：姥姥40岁做的，后来传给母亲，母亲又传给嫂子。她还记得里外是家织粗印花布，中间铺了薄薄一层棉花。传到嫂子的时候，旧是旧，姥姥和母亲爱惜得很，袖口破了有补过的痕迹外，其余都还完整，嫂子很是喜欢。那欢喜里，既有得到一件衣服的满足，也有得到家人认可的开心。

                                婚后苦也甜

    1953年她24岁时嫁到安鹿村，婚后生育五个儿子。男人是勤劳的庄稼人，也不识字，但为人忠厚，深得信任。集体烧窑，要他管账，别人赊了账，又不写欠条或者故意少写的，虽然被个别人污蔑投机倒把，他也不生气，总是默默地想办法把空缺填补上。当生产队长时，集体的猪啊牛，生病要找兽医来瞧，周围团转的兽医知道信息后都来帮忙。来了就要吃饭，家里缺吃少粮的，宁可自己不吃，都要想办法弄饭别人吃。工作组来了，也爱到她家蹭饭。一次，她煮了一锅萝卜菜稀饭放在桌上，然后去菜园打猪草，路过两个人，进来把一锅喝完，也不打招呼就走了。等工作组再来的时候，她有些奇怪：怎么昨天才来两个，今天又来两个？虽然如此，她还是烧了饭端给客人吃。她说，他老头不喜欢不给客人做饭的女人。

    她家有一床革命被窝，那是她家老头子背着去搞建设的专用行头。水库、道路、电站工地需要人手，老头子就背上那床被窝，带领生产队年富力强的劳力去了。一去几个月，甚至半年不落屋，家里五个儿子全靠她一人。老头子知道她辛苦，很心疼，而表达的方式是现代婚姻物质极大满足后的人所无法理解的：人交给她，家交给她，连卖菜的分分钱都一把交给她，挖黄姜卖一点钱也交给她。

                                都是娘家人

    善良热情是传统。她父母的待人之道影响着她，她老公的憨厚质朴打动了她。住在公路边，车来人往，总免不了问路、喝茶、歇脚之人，门前不大的场子常常成为落难之人的栖息地。有人家见衣衫褴褛、臭气哄哄的人上门，就关了门甚至笤帚开赶。她不，问一问情况递一杯水，再平常不过。吃饭时候，饭菜呈上；天黑了，被子铺上。有一个哑巴乞丐受伤了，不敢到别人屋檐下落脚，躲在离她家两里多路的草坪中。她听说了，每天送饭送水。邻居们笑她，自己家里也不富裕，有这好吃好喝的送，那是你娘家人哪！她不管不顾，大大方方回一句：是的，都是我娘家人！个把月后哑巴伤愈回家，不久洗的干干净净从门口过，开开心心的朝她笑，呜呜哇哇的跟她讲话，大概是感激。

    她说，谁都会遇到难处，一杯水、一碗饭，再困难都挤得出来，在对方，那也许是救命的东西。

    那一年，小儿子车祸，成植物人躺了几个月走了，留下一岁零三个月的孙子。半年后老伴儿触电身亡。灾难接踵而至，她顽强支撑着，熬过了至暗时刻。现在一大家人，七个孙子四个重孙，最大的孙子41岁，最大的重孙12岁。母慈子孝，和和美美。

    如今94岁的王先珍老人精神矍铄，声如洪钟，自己种菜、砍柴、收集纸板。她不看电视，不用手机。娱乐方式除了力所能及的家务劳动，就是跟老姐妹们聊天。碰到小病痛，她有自己的土办法对付。比如肩膀疼，用塑料绑住烤热，加速血液循环就缓解了；咳嗽呢，就揪、刮咽喉部；腿不舒服，就双手摩擦。她告诉我们，久咳不愈，拿水竹子和黄荆条子烤，烤出里面的汁水，喝掉就好了；仔桑树根也是好东西，煮水治病也是一绝。

    她人品善良，待人热情，遇事坚强。生活习惯上爱劳动，爱倾诉，不郁结。虽有心脏病、颈椎病、高血压，但很少吃药，吃素多。这似乎是她长寿的秘诀。

    特别鸣谢瓦仓大米、龙凤源良、岭上人家三家爱心企业为本次“走进生态远安  关爱长寿老人”社会公益活动受访长寿老人赞助精美礼品！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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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                                  采访奶奶，收获秘诀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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